初中的生理课老师姓张,是一位刚刚结婚不久的小媳妇,整天慈眉善目,轻声细语,每次上课,都是自习,自己则坐在讲台上打毛衣——她手头有打不完的毛衣,大大小小,林林总总,色彩斑斓,初中三年,无论她在校园里何时何地出现,手指头一定是在上下翻飞着打毛衣。不过非常奇怪的是,她穿过的确良、穿过老棉布、也穿过针织和化纤,就是没穿过一件毛线物件,似乎和毛线有仇!——整天织的那些毛活到底都到哪里去了呢?我们百思不得其解。有人猜测是送人了,可又有多少人让她送呢?还有人猜测是她把毛活都卖了,补贴家用,那得挣不少外块啊?更有人推断说,张老师有收藏癖,说不定在她家的某个屋子里放了满满一屋子毛织物件,每天她都会徜徉在这些毛织物件上如醉如痴,甚至和她男人干那事都倒在这些物件上面。
张老师坐在讲台上面聚精会神神采飞扬地穿针引线的时候,我们在下面根本不学习,撕下课本,折叠成大大小小的飞机,做好标识和记号,下课后去操场上放飞比赛——生理知识就这样被升向了天空。
这样一来,就造成了我的单纯,也就是幼稚。有天早上醒来,我发觉内裤湿了一大片,黏糊糊的,颇觉奇怪,也颇为忧伤。到了教室里,一边撕下课本叠成飞机扔到半空,一边小声问周磊是不是现在还尿床?周磊一脸诧异,慎重地重复了一遍我的意思:
“尿床?”
我点点头,万分伤感,倍觉痛苦。因为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“尿床”了。
周磊又做进一步的拆解:
“就是睡觉的时候裤裆里的小弟弟把一些东西排泄在了被子里?”
我再次点点头,十分难为情。十五六岁了,居然还尿床,多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啊!
周磊掰过我的脸,左看看,右看看,好像我是一件刚出土的文物,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,边笑边跺脚,还捧着肚子。
旁边几位女生正起劲地跳橡皮筋,“一五六,一五七,马兰开花二十一”……小辫子上红绿的蝴蝶结随着身体的跳跃上下翻飞,给这项活动增添了些许生动和妩媚。她们都很得意借此炫耀了自身的美丽和轻灵。但周磊的笑声,让她们失去了信息,倍感自卑:一定是跳得水平不好,或者是身段难看,要不男生怎么笑的如此放肆呢?于是就撅起嘴收起绳进教室去了,临进门还不约而同地恶狠狠地翻了我们两眼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